Henny Sender是Apsara Advisory的创始人兼管理合伙人,这是一家为金融服务公司提供战略咨询的顾问机构。她曾在投资公司贝莱德担任董事总经理。他在日经的评论中认为,印度经济和创业生态虽表面强劲,但面临结构性问题,难以支撑长期发展。
即便印巴边境爆发冲突之前,印度经济、股市和创业生态也都处于低迷状态。
乍看之下,这似乎违反直觉。
印度最新一季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7.4%,表现出超预期的强劲表现。而在一个特朗普即将实施的新关税对印度的影响,小于其他亚洲国家的背景下(比如对中国的关税可能高达145%,对越南则是46%),印度的处境看似更有利。
苹果公司已宣布将iPhone的制造转移至印度。而早在此之前,地缘政治因素就促使许多西方投资者在去年转身远离中国(因刺激政策未能恢复信心),印度股票因此成为最大的受益者。
但无论是从宏观还是微观层面来看,印度正面临一些关键问题,这些问题究竟是周期性波动还是更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,目前尚无明确答案。
从宏观经济开始看,这种强劲的GDP增长恐怕难以持续。摩根大通孟买分析师指出:“实际增长更加疲软。固定资产投资增长主要是由于政府在最后阶段的大规模资本支出,但这一趋势不太可能持续。房地产周期似乎已见顶,企业资本支出面临严重阻力,私人消费也趋于疲软。”
尽管多家公司宣布计划扩大在印度的业务,但优质就业岗位并未大幅增加。相反,就业增长主要集中在新兴经济中的低端岗位,例如送餐、骑摩托车等,这些工作几乎没有社会流动性,这和工厂岗位差距很大。
一些从乡村来到孟买或德里等城市的务工人员已经开始返乡,至少在那里还有充足的食物。
本应成为“中国 1”或“除了中国”的最大受益者的印度,去年净外国直接投资为38亿美元,仅占GDP的0.1%,据花旗银行孟买办公室表示。
至于股市,MSCI印度指数今年迄今仅上涨了3%。澳新银行新加坡分行的Sanjay Mathur指出:“印度股市已大幅重新调整以应对全球与国内增长放缓的预期。盈利预期已经下调,整体估值也变得不再那么激进。”
印度创业生态的现状也令人担忧。
今年2月,一家中国对冲基金发布了开源且价格低廉的人工智能工具DeepSeek,被分析人士认为可与基础版的美国模型媲美,但成本却远低得多。
这一消息一出,人们自然质疑印度为何未能开发出类似的产品。特别是考虑到DeepSeek完全由私人资本驱动,而非依赖国家补贴。
此外,这类生成式AI模型可能将终结印度IT服务业的未来——这是印度为数不多具备国际竞争力的行业之一。虽然印度一直以本土人才为傲,但DeepSeek反过来却引发了外界对印度创业者技术水平、创业生态健康状况以及国内风险投资是否充足的质疑。
表达出对这种落后发展感到失望的人,还包括工业与商务部长皮尤什·戈亚尔。他说:“我们关注的都是送餐应用,把失业青年变成廉价劳动力,让富人不用动地方就能吃上饭。”
他接着说,“中国做什么?发展电动车和电池技术。(而我们这边)富豪的子女只会做花哨的冰淇淋和饼干……这就是印度的未来吗?他们(中国)那边在研发半导体芯片和AI模型,为国家的未来和自主能力做准备。”
戈亚尔用带有轻蔑的语气,将印度的创业公司和应用称为“便利产品”。
这番评论虽显苛刻,但部分正因确实如此。几乎所有的印度创业公司都集中于数字消费类应用,其中多数是中国或美国产品的模仿版本,因此缺乏真正的知识产权。
“尽管印度号称‘创业国家’,但实际上从未真正具备创新能力,尤其是与中国相比,”某国际大型私募股权公司驻孟买负责人表示。“风险承受水平完全不同。”
印度创业者迄今更难以与硅谷和以色列的同行相提并论。
对像马赫什·科利这样的第一代创业者来说,问题更为根本。他创办了总部在海得拉巴的Greenko公司。他认为症结在于印度的教育体系,尤其是精英工程和管理院校,比如印度理工学院和印度管理学院。
与美国高校相比,这些学校几乎不进行基础科研。
此外,身为天使投资人和创业者的科利也与戈亚尔有类似观点。他说:“我看到的都是追逐独角兽的行为,而不是解决问题的行为。”
这一切意味着,有最光明前途的印度人,今后仍将选择为像美国英伟达这样的外国公司工作,而非在本国发展。